14391943年冬末
咆哮突击队内部不成文的规矩之一：队长总是和Barnes中士一起值夜的。
Bucky抱着他的步枪坐在篝火边，他的外套上有个洞，看起来像是被散弹碎片擦出来的，边缘还有烧灼的痕迹。靴子前面有点破口，但勉强还能穿：连续急行军三天之后，即使是来自布鲁克林那个爱漂亮的小伙子也顾不上讲究自己的仪表了。用Bucky的话来说，这会儿他看上去像是“刚从垃圾桶里被掏出来的破靴套”，他一边说一边把配枪拆开，清理、上油。Steve就坐在他旁边，完全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也不知道“靴套”是什么鬼东西。Steve平时很少配枪，部队发给他的手枪都是Bucky在保养的，这会儿除了看着篝火和保持警醒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好做，于是就靠着盾牌，拉紧了衣领，看着Bucky发呆。
下雪了，雪花一点点飘下来，落进篝火中，微弱的火苗在寒风中被扯碎，火星飘得到处都是，远处的树林在寒风中悲鸣，幸好他们的帐篷位置足够隐蔽，一时不会被吹倒。气温骤降，即使是超级士兵也感觉到了寒冷。Steve活动了一下手指，Bcuky已经清理完配枪，把两只皲裂、满是灰尘泥土的手举到嘴唇边呵气，试图让麻木的指尖变的灵活些。Steve坐到了他身边，把他的两只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衣领里。Bucky的指尖像是小冰块一样贴着他的皮肤，吸着他身上的热气，让Steve想起过去每个冬天Bucky都会为他操心：怕他冻死、怕他得肺炎，总是不厌其烦地往Steve身上堆毯子，给他喂热汤。Bucky发出一声舒适的呢喃，嘴角微微翘起，亲昵地靠着Steve的身体：“你的大衣呢？”
Steve摇摇头，他平时并不怕冷，大衣太累赘，影响作战效果，事实上很多军需物资他都很少装配。Bucky了然地点点头，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拉出一件羊毛大衣，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缴来的，没头没脑地裹到了Steve身上。Steve一边给Bucky捂手，一面把大衣拉过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勉强把他们俩都包裹起来，顺势还在Bcuky满是胡茬的脸上亲了一下：“暖和。”
Bucky笑得更厉害了，和别人想的不一样，Barnes中士私下和队长相处时，偶尔反倒会有些扭捏，和他平日里在女孩子面前那种游刃有余截然不同，面对Steve，有时Bucky会被Steve那种过于坦荡的情感流露吓到。尽管知道所有战友都在沉睡，四野无人，Bucky还是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习惯了照看Steve，改也改不掉了。还没等他转过头，Steve就又亲了他一下，这次还亲得特别响。Bucky笑出了声，笑声很快又被风雪吞没了：“小心点，Rogers，要是被人看到你就完蛋了。”
“我不在乎。”Steve低声在他耳边说，舌头舔过Bucky冰冷的耳朵，他真希望他们这会儿是在后方，能有个干净、暖和的地方，哪怕只是地板也行，他甚至不奢望会有一张床。他想把Bucky裹紧柔软的毯子里，想亲吻他、让他暖和起来，而不是这样局促地坐在风雪之中，小心翼翼地偷一两个吻。
“行行，我们都知道美国队长无所畏惧，”Bucky用调笑的口吻说，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摸出两份罐头，“猜猜是什么口味？”
“扁豆猪肉，扁豆猪肉，扁豆猪肉，”Steve叹了口气，“其他的好像都吃完了。”
“要是能吃上我妈妈做的炖肉就好了，”Bucky叹口气，用冻得不太灵活的手把罐头撬开，架到篝火上加热，“反反复复就这三种味道，我宁愿吃雪块。”
话是这么说，风雪中能有点热乎乎的东西吃，滋味到底不算太坏。Bucky又把手伸到军裤口袋里摸了一会儿，翻出几根巧克力条，分了一大半到Steve手里。Steve盯着篝火上的罐头笑：“你哪来这么多巧克力？发的可没这么多。”
“用烟换的，我又不抽。”Bucky本来就很少抽烟，知道烟会对当年的Steve的健康造成什么影响之后就彻底戒了。战场上烟比钱还好用，用来换巧克力简直再方便不过。Steve笑出了声：“怪不得大家都说Barnes中士的好话，原来你还有这门生意。”Bucky也笑，一半得意一半腼腆：“废话少说，享受实惠就行了。”
罐头里的汤汁渐渐开始冒泡，Bucky小心地把它们从火上拿下来，一罐先给Steve，两个人肩膀紧挨着肩膀，一口一口吃完乏味的罐头，又吃了几条巧克力。肚子里有了热食，风雪夜变得不那么难熬了。两个人还是紧挨着彼此，用还有点余热的罐头暖手，Bucky盯着火光，Steve则望着他火光中的倒影，Bucky的手指敲打着枪，小声说：“Stevie，打完仗你想回家吗？”
“不然呢？”Steve笑了，“美国队长不打仗还有什么用？当然是回家了。”
“他们不会让你回家的，”Bucky小心翼翼地侧头往Steve那儿靠，确认就算有人醒来看到他们的样子也不会觉得他们是在亲热，“肯定会让你留在部队里，说不定还会给你一整只鸟*戴戴，再用你的名字命名一个基地，你不觉得Fort Steve Rogers听上去比Fort Leonard Wood帅气多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那你呢，你打算回家吗？”
“如果你回家，我就回家。你要是留下，我就跟着你，”Bucky望着火，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又轻又软，“仗打完了，维护和平更不容易。我得跟着你啊，我可以给你当军士长，Sgt Major Barnes听上去挺威风，是吧？”
Steve听得止不住笑，心里热乎乎的，Bucky总是这样，想事情的时候极少把自己和Steve分开，对Steve来说被Bucky如此牵挂惦念，再不会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暴风雪，战争，死亡，难吃的罐头，只要Bucky还在身边，一切似乎都没那么难熬了。
“威风极了，你肯定会是个棒极了的军士长，士兵们都爱你。”
“他们更爱你，Steve。”Bucky抬头张开嘴，几片雪花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他贪婪地舔掉它们，更多的雪花堆上了他的脸，“那就这么说定了，一起留下或者一起回家。”
“那当然，我们可不能分开。”Steve从大衣底下抽出手刮了刮Bucky的脸，凑过去亲他冻得僵硬的脸颊。这次Bucky没躲闪，而是迎向了Steve同样冻得冰冷的嘴唇，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Steve嘴唇上的裂口（可能过一会儿就会愈合）：“对，你这个傻小子，没人看着你的话，就算肩膀上多了两只鸟你还是个傻小子。”
“天快亮了，”Steve亲了Bucky的额头，“来吧，Buck，叫醒小伙子们，没准咱们还能睡两个小时。”
“宝贵的两小时，你居然想拿来睡觉？”Bucky又摸了摸自己百宝箱一样的口袋，在Steve耳朵边轻声说，“这个月发的套子我还剩了两个，你猜，美国队长的Barnes中士要拿它们做什么？”
Steve这回大笑出声，钟爱地亲了Bucky的嘴唇，一边把Bucky往他们的帐篷里推，一边朝倒霉的森田的帐篷那儿丢石头。见鬼去吧，有Bucky Barnes在，超级士兵才不需要睡觉。
END
*Full Bird Colone是上校的别称
